嗷三:driftingisl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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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FXV/诺普】与王子殿下一起 #2

是的我在写少女漫,我知道。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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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普隆普特用叉子从诺克特的便当盒里叉了一根章鱼香肠,咬了一口。伊格尼斯一定也用了某种不可告人的魔法,不然他怎么能把章鱼香肠也做成令人垂涎三尺的美味?“昨天在王宫里有什么有趣的事吗?”

天气好的时候他和诺克特会带着便当盒到天台上吃午饭。吃完以后诺克特靠着栏杆打瞌睡,他看奇形怪状的云,看天空掠过的鸟,看远方高耸入云的王宫尖顶,然后在午休结束前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叫醒诺克特,把他拉回教室去。

诺克特看他一眼,把便当盒里的黄瓜和玉米色拉转移到普隆普特那里。这是规定,如果普隆普特吃了他的肉菜,就必须帮他解决伊格尼斯强行塞进来的等量蔬菜。“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他慢吞吞地说。

普隆普特咬着叉子:“因为……就、就我刚好看到那个方向嘛,随便问问。”

因为这也是不成文的约定。以前诺克特不喜欢提王宫里的事,在学校里也好,就算两人独处时也是,所以普隆普特从不会在他面前主动问及。但普隆普特无法向他清楚解释为什么自己突然之间开始对他的王宫生活感兴趣,见鬼,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嗯哼……”诺克特垂下眼睛,不置可否道。普隆普特在心里呼了口气,正想巧妙地转个话题。

“昨天有位大公的小女儿在王宫的回廊里走丢了,仆从找到她的时候她哭得直打嗝,”诺克特把便当盒放在一边,打了个哈欠,“结果我用魔法逗她笑了。这算有趣的事吗?”

“魔法?”普隆普特挑起眉毛。他只是听说,还没亲眼见过诺克特的魔法呢。

诺克特看着他,嘴边有个稍显得意洋洋的笑:“你想看吗?”

“可以吗?!”

“可以啊。”

诺克特伸出三根手指一撮,打了个响指,就有耀眼的电流不凭借任何媒介而生,在他指尖滋滋作响,随着他指间距缓缓拉长而变得更加强劲。普隆普特惊讶地张大了嘴。

“怎么做到的?”这比他想象中还要简单轻松,但同样神奇。

“还有呢。”诺克特神气地说。

他懒洋洋地转动手腕,那道雷电不知怎地就幻化成一小簇橘红色的火焰。他轻轻抬一抬食指,那簇火焰就活灵活现地在他指尖跃动。普隆普特发出一声赞叹的惊呼,他看向诺克特,发现王子深蓝近乎于黑的瞳孔中也清晰地映着两团火光。风拂过他的面颊,他的脸庞因为光线和一些其他的原因在发亮。普隆普特忽然感觉自己口干舌燥。

“怎么样?”诺克特已经看到他瞠目结舌的表情,但仍然志得意满地问。

“诺克特好厉害啊……”他近乎失语地感叹道。这种随心所欲操纵自然元素的能力真是……迷人极了,如果他可以这么说的话。普隆普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想要试着触摸那团焰光,但在途中就被诺克特截住了手腕,只让他的指尖感受到一点残余的温热。

“傻瓜,这可是真正的火,会被烫痛的哦?”诺克特收拢手指,让火焰消失在他掌心之后才松开普隆普特的手腕。刹那间他的整只手掌依旧白净光洁,一丝痕迹也没留下。

普隆普特的第一反应是:“诺克特不会痛吗?”他脱口而出。 

诺克特像是被他问住了。片刻后他温声笑了起来,但不是因为对方说了傻话所以觉得好笑的那种,普隆普特可以分辨得出来。他的眼角微眯起来,有一道温柔的弯弧。“当然不会,不然怎么叫王子殿下的专属魔法呢?”

普隆普特故意皱了皱鼻子。

“事实上,好像到今天才有一点诺克特真是王子的实感……”他小声嘀咕道,于是自作自受地被诺克特弹了一记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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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坏消息是在学园祭就要开幕的前几天,诺克特突然被告知自己得和父亲一同动身去邻国回访,他不得不错过这个扮演一名王子的机会了(听起来真讽刺);好消息是,因为这一个月里普隆普特一直在帮诺克特对台词,他早已把王子的台本看得滚瓜烂熟。而比起主角,陆行鸟的角色找人替代起来显然容易得多。

所以……去他的好消息。

“太遗憾了,作为最好的朋友我不能亲眼目睹你主演的这出舞台剧,不过我相信一定会有人录像的。”临行前诺克特幸灾乐祸地说,傻子都能从他脸上看出来他对此简直如释重负。

“啊啊啊不行!不会有录像的!什么都不会有的!我会赶在诺克特回来以前销毁一切证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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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得出台词是一回事,但演得要像是一位真正的王子,开玩笑,那是另一回事了。

幸好他有可供模仿的现成范本。不过普隆普特无论如何也不会告诉他本人。

他在周六上午准时打开电视,今天电视台将对雷吉斯陛下的一场演说进行直播。普隆普特盘着腿坐在电视机前,一边翻看满是圈圈画画的台本,一边等待演说开始。就在他嘴里咬着两种颜色的荧光笔笔帽苦思冥想时,诺克特出现在了镜头中。

就像普隆普特预料中的那样,他还是站在他父亲斜后方的同一个位置。今天他也穿着一套黑色的礼服,里面的马甲是珍珠灰色的。他的双手恭谨而自然地在身前交握。诺克特的目光朝下,像在沉思,但普隆普特太了解他了,他很可能只是在放空而已。

普隆普特出神地凝视着他,他早就不知道陛下的演说进行到哪里了。

为什么他以前可以忽视,诺克特其实是这么的……好看?

他并非要否认诺克特像个普通男子高中生的那一面,就像诺克特也永远无法舍弃他骨子里流淌着的尊贵血统。他见过诺克特通宵打游戏,第二天早晨黑眼圈浓重、头发乱成陆行鸟窝的最邋遢的样子,但这与诺克特现在在电视上敛下长而浓密的睫毛,只是无意识地转动着拇指上的硕大戒指,却依旧站得笔挺、肩部自然下沉的姿态并不冲突。

这些都并非在一朝一夕内形成。他的脑中浮现一个小小的诺克特,就是普隆普特在小学里第一次遇见他时他的样子;那样小的诺克特坐在长方形餐桌的一端,另一端好像长得望不到头。有人在教他用餐时也要挺直背脊,喝汤时不可以发出声音,并且忍耐着咽下自己讨厌的蔬菜,不能露形于色。

这才是一个完整的诺克特。他被神祇亲吻过的脸庞端正如同雕塑,却仍会在普隆普特的相片中露出傻里傻气的笑容;他的身体里同时栖息着一位高贵的王子和一个平凡的十七岁男生,分享着同一个灵魂。

直播结束后普隆普特关掉了电视,躺在地板上摊开四肢,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有很长一段时间,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膛里跳动。

他想他有些明白那两个女孩子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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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谢幕后的舞台回到后台化妆室,把自己扔进一张椅子里。等在后台的副班长给他递来一瓶运动饮料,她的脸颊有些粉扑扑的。普隆普特张望了一圈四周,发现貌似没有别人受到这样的特殊待遇。但他实在没有精力去想太多了,接过瓶子道谢以后仰头一饮而尽。

他瘫在椅子上,拨开几绺黏在额上的汗湿刘海,夸张地用两只手给自己扇风散热,顺便闭着眼歇息。

手机在桌面上振动的声音让他睁开眼睛。“舞台剧如何?一切顺利吗?”诺克特的邮件写道。他想知道是时间刚巧,还是诺克特有什么方法得知准确的结束时间。

“一切OK,也许观众根本没有发现台上不是真正的王子。”普隆普特回复道,加了三个做鬼脸的表情,然后把手机握在手心里。

果然诺克特的回复很快:“太好了,那么以后我也可以叫你王子殿下了?”

普隆普特笑出声来。“万分荣幸。”他打下几个字,想了想,还是决定分散一下诺克特的注意,避免和他在这个没有营养的话题上继续纠缠。“你在干什么呢?”

“在去机场的路上,”诺克特回道,“明天学校见。”

普隆普特抿着嘴角放下手机。他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无法分辨脸上的红晕究竟是来自人工色彩或是出于单纯的喜悦,但他确实不能抵赖在耳朵附近慢慢晕染的红色和在唇边扩散开的甜笑——他的嘴上还有一层粉红色的唇彩,看上去怪诡异的,于是他低下头,双手捂住嘴唇,自顾自地偷着乐了好一会儿。

直到他收到诺克特的追加邮件——“伊格尼斯已经把舞台剧录像发给我了,我在飞机上不会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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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克特在射击游戏上的准心总是略逊一筹,这种表现延续到了投飞镖上。他们常在诺克特公寓楼顶层的游戏室比试,这曾是少数几个普隆普特在战绩上对诺克特占上风的项目,但最近也出了差错。

随着诺克特将最后一支飞镖钉入靶心边缘,他转过身来,神采飞扬地向普隆普特摊开双手。普隆普特发出了含混的泄气声。

这不公平,他不甘心地咬着嘴唇暗想。

自从诺克特回来以后,他似乎总有哪里和以往显得不一样了。普隆普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注意力了,他一次又一次地在回过神时发现自己的目光过久地驻留在诺克特身上,连投飞镖时他都忍不住盯着诺克特修长有力的手直瞧。而轮到他自己的回合,他知道诺克特就在身后注视着他的背影,这又让普隆普特莫名其妙地心慌意乱,几乎稳不住手指。

这不行,他得去看诺克特的脸,他的脸——

他的脸也一点没让普隆普特的症状好转。糟糕。

“好啦,我认输,”他瘪着嘴挥挥手,“诺克特想要我做什么?”

迄今为止他最过分的要求也不过是让诺克特摆了几个稀奇古怪的姿势给他拍照,而诺克特则逼他背熟一整张路西斯王国的历代统治者名单——足足花了他两个星期。紧接着的那次历史考试他考出了有史以来的个人最高分,多谢。

“那你单膝跪下。”诺克特说。

普隆普特站着没动。他怀疑自己连听力都出了问题。他现在看起来肯定特别傻气。

“普隆普特,”诺克特的表情就是想笑但硬是忍了下来的样子,然后那种神情又回到了他的脸上,有点无可奈何,但是很温柔。“以后格拉迪欧的训练,你想跟我一起来吗?”

“我,呃,”这太突然了,他觉得嘴巴好干,“为什么?”他以一种喃喃自语的音量回问道。

诺克特的眉心微微纠结起来——即使这样他也还是那么好看,普隆普特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时候还能想到这些。他偏过头移开视线,不很自在地换了个站姿,用力地用指背揉了揉鼻子。普隆普特的脑海中倏地亮起一盏灯泡。

诺克特在紧张了,这都是他不安时的标志性动作。可他又是为什么?

“就,”他在用手拍着自己的大腿外侧,普隆普特不知道他是否有意识地在做这个动作。他张开嘴,又闭紧,最后突兀地说:“你不是想变强吗?可能重型武器不太适合你,但像小刀啊、手枪啊什么的,格拉迪欧会帮你找到适合你战斗方式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听上去像个傻子,要不诺克特听上去像个傻子,或者他们两个都是傻子。这个话题到底该走向哪里?“等你当上国王以后,我会成为你的王之剑吗?”

那真是很长的一段沉默。因为诺克特看起来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他的脸色就像黎明时的天空,先是泛着苍白,紧接着透出一层淡淡的粉色。他小心翼翼地朝着普隆普特走了半步,仿佛他脚下不是实心的樱桃木地板,而是钢丝。

“如果你想的话,”他说,他的声音很轻柔,好像来自远方,“当然,如果你还是更想做什么别的,比如职业摄影师之类的,我……”

这真的不公平,普隆普特虚弱地想。六神究竟是如何造出路西斯的王子的?这又是一个全新的、他从未见过的诺克特,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诺克特。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诺克特,所以他屈下了一只膝盖。这动作比他想象中还要容易得多。

他抬起头仰望着诺克特,朝他眨了眨左眼:“所以现在你要怎么做呢,王子殿下?”

 

诺克特俯视着他,他们的目光相遇。王子的脸上浮起一个微笑,像阳光一样温煦。他抽出一旁台球桌上的一支球杆,在普隆普特的两侧肩膀上轻轻地各点一下,先是左,再是右,然后俯下身拂去普隆普特前额的刘海。普隆普特只来得及惊讶地睁大眼睛。

诺克特柔软的嘴唇像羽毛一样印在他前额。一个吻。普隆普特感到他的拇指轻柔地拂过自己的太阳穴,他呼吸一颤。

诺克特迅速退开了。普隆普特仍跪在原地不动。

他很清楚这应该是个玩笑,不能当真,但他却想不出一个笑话来冲淡现在的气氛。他怎么能说他感觉对极了呢?

他感觉一切都理所当然。

他的心几乎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他得平静下来,然后说些什么。

“所以,”终于他说,“伊格尼斯和格拉迪欧也经历过这种……”他顿了顿,吸口气,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字眼,“仪式吗?”

诺克特将双臂环抱在胸前。他还是穿着那件黑色的圆领T恤,唇角促狭地撇起,一个带点邪恶的笑容。他看起来就只是他自己而已:“不,这是路西斯国王才有的权利。我只是想先和你做个预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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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隆普特盯着自己课桌上的信笺发愣。

浅樱色的、带有清新香味的信封。属于女生的娟秀字迹。毫无疑问这是一封情书。

在高中里,要说向默默心仪之人告白的时机,每年的高峰期莫属情人节,或是像现在,在冬季舞会举办前夕。前者是传统,而后者是因为每个人都怀抱着和自己心爱的人挽着手、在舞池中回旋的梦想。普隆普特之所以会这么清楚,不是因为他有很多类似的经验,而是因为他实在替腼腆的女孩子们给诺克特转交过太多情信了。

但这次——他紧紧闭上眼睛,再睁开,什么都没有改变——信封上写明了他自己的名字。

他僵硬地在座位上坐下来,凝神屏气地拆开信封,打开翻折的信纸,心里还是觉得非常不真实。

他尝试着阅读那些文字,但它们好像在突然之间都变成了一种难解的密码,他像是在读,可什么都没有读懂。他知道这很不礼貌,但有什么……有什么在他脑子里,堵住了他的思想,阻止他再去回顾第二遍。整封信他只理解了最后一句话,“如果可以的话,请在今天放学后到图书馆旁的第一棵樱花树下给我一个答复,我等着你。”

署名是副班长,天啊。普隆普特把脸埋在掌心里,他的脸在发烫。

该怎么办?

他曾经在闲聊时问过诺克特,情人节收到这么多情书和巧克力,都怎么处置?诺克特打着哈欠懒洋洋地回答:“情书上大多都没有署名,我猜她们本来也不期望得到回应?至于巧克力,就让伊格尼斯带回王宫,分给家里有孩子的女性工作人员。”

——也就是说对现在的普隆普特毫无参考价值。他不能当做没看到这封信,留一个女孩子在那里空等,那太残忍了。

他转过身去,戳了戳诺克特的手臂。对方正在打某种对战手游,眼也不抬,随口问他什么事?

“今天放学你先回去吧,我有点事要办。”他赔着笑说。

诺克特抬起一条眉毛,分神瞟他一眼:“怎么了?”

“就……就……”普隆普特开始不争气地结巴起来。不知为何他发觉自己并不情愿告诉诺克特真正的原因。但这下诺克特彻底不看手机了,困惑地歪着头打量他。

瞒不了了。普隆普特把心一横:“有女生向我告白要我到图书馆旁第一棵樱花树下给她答复。”他不带断句地一口气说完,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

他期盼着诺克特无所谓地耸耸肩,说好啊,然后继续低头打他的对战;或者他会不怀好意地笑起来,挤挤他的肩膀,说你小子也会有这天;但不是像现在这样,诺克特盯着他,半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极其缓慢地放下手机,屏幕朝下盖在桌面上。

诺克特的脸上有种他无法阅读的情绪。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云层很低,可能马上就要下雨了。而他的瞳孔就像是风暴前宁静的海,深不见底。

普隆普特再一次感到自己也许又说错了什么。

“我可以等你,”诺克特干巴巴地说,他微妙地在座位上扭了扭,不再看着普隆普特,而是垂下眼睛望着自己的手机背面。“你会用很久吗?”

“我……我不知道。”普隆普特摇摇头,诚实地说。

诺克特猛地抬起眼来看他,动作幅度不大,却把普隆普特吓得心脏停跳了一拍。他敏锐地捕捉到诺克特的脸上闪过一丝震惊和失措混合在一起的情绪,“你——”他停下来抿紧嘴角,普隆普特清楚地看到他喉结吞咽的动作,“你不准备拒绝她吗?”

普隆普特有一百个问题。

诺克特怎么能肯定我会拒绝?甚至我自己都还没想过自己的打算?而他连向我告白的对象都还不知道?他混乱地想,思绪转的飞快,但他的舌头却比他的思想更早地泄露了自己。

“我、我是啊!”他瞪大眼睛,太过用力地点头。

诺克特的整个肩膀都松懈下来。“那我等你。”他说,这一次话语里不再有被拒绝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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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去了。”普隆普特说。他把手里的雨伞柄交给诺克特,红黑格纹,诺克特讨厌的那把。王子接过伞柄,他的另一只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毕竟已经是初冬了。他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嘴唇抿成一条线,像是在忍耐某种更深沉的情绪。普隆普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他只能从伞下跑出去,没几步后又转回身,对他保证:“很快就回来。”

诺克特模糊地扯了扯嘴角。

他发现细雨下得比看上去还要密集些。雨雾中能远远地看到樱花树下的女孩子打着一把透明的伞,他希望自己没有让她等得太久。差不多五十米的距离,在普隆普特能跑到她对面以前,他的头发已经被打湿了,使他不得不用手指把黏在眼皮上的发丝向后抹去。

他还是在最后几米放缓了脚步。原本倚在树干上的副班长看见他后撑起背来,温柔地举高手,让一半伞面遮住他头顶。

“嗨。”他低声说,挤出一个微笑。

女孩子害羞地低下头去:“所以……” 

“我看过信了。”普隆普特急匆匆地抢白道,但很快就后悔不已。他有预感接下去自己要说的话无论以什么方式说出口都避免不了一场心碎,他实在不愿意将任何一个人置于这样尴尬的境地。他几乎想求助地望向诺克特,但是他忍住了。

普隆普特深深吸了口气,将再一次掉下来的额发梳回去。他的脸上露出一种近乎哀伤的神气:“我很感激,但我……对不起。”

女孩子眼睛里的神采在瞬间黯淡下来,不一会儿她的眼眶里就有泪在打转,但她死死咬着颤抖的下唇,没有让它落下。普隆普特也难受极了,他悄悄握紧拳头,不忍心地移开视线。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她仰起脸来问,眉心聚拢成一个结。

因为你并不是真的喜欢我,普隆普特叹息着想。

他不是一个麻木迟钝的人,并且后来他又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把信读了第二遍。副班长以前和他没有太多交集,根本说不上几句话,直到上次的舞台剧。与其说她喜欢的是普隆普特本人,不如说是迷恋上了自己心目中小王子的形象,而那恰好由普隆普特出演罢了。

也许以后她自己会想明白的,但现在他要如何向对方解释明白这一点?

“你有喜欢的人了吗?”见普隆普特不回答,她执拗地追问道。

这可能是个好借口,普隆普特灵机一动。或许他可以……

“我……”他踌躇道,不自觉地望向自己过来的方向。

诺克特撑着那把红黑格纹的伞,独自站在灰濛濛的雨里,格外显眼。他看见王子低着头,用穿着皮鞋的脚尖蹬了几下地面。普隆普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出来。

普隆普特失去了语言,他像是被和格拉迪欧同等体格的人往脑袋上重重地打了一拳。

一种急切的情绪涌上他的喉头。他眼前像是有一堵织得密密的蛛网,现在正随着雨水被打得七零八落。

他的眼前是别人,他的耳边只有雨声回响,但是他仿佛回到了小学的后巷里,诺克特握住了他的手;还有公寓顶层的游戏室里,诺克特的嘴唇贴在他前额,留下一枚烙印。他抬手抚过自己的额心,它现在依然停留在那里。

他不知道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那必定在他最近意识到令自己不知所措的变化之前。他见鬼地麻木又迟钝到了极点。

“我……”他几欲张口,胸中有种沉甸甸的份量压着他,既痛楚又甜蜜。他看回女孩子的眼睛。

“是,”普隆普特最终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忘记这一切是怎么结束的了,他只记得他开始奔跑。地面湿漉漉的,他一脚踏进水塘里,皮鞋和裤管都溅上大片水渍。但是他越跑越快,站在诺克特面前的时候,他甚至在剧烈地喘着气。

现在诺克特就在他面前,神明啊。他眨一眨眼,甩掉挂在睫毛上的水珠,同时在心里小小地祈祷,睁开眼时路西斯的王子依旧在这里,带着他全部令人着迷眷恋的魔法。他几乎不敢再去看他的脸。

“走吧。”他听见诺克特说,他的语调听上去似乎比先前轻快多了。普隆普特点点头,喉咙堵塞得说不出话来。他也不能说,因为感到自己随时都会冲动地脱口而出。

诺克特把他拉进伞下,用指尖刮过他耳边的鬓发。普隆普特猝不及防地捂住耳朵,他的耳廓现在一定已经充血通红了。“有水滴下来啦。”诺克特满不在乎地说。

但普隆普特仍记得那日,现在他感觉诺克特手指触及的地方就仿佛被火燎伤。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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