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三:driftingisl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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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安/ABO】All the force of his surrender 下4

高木警官:直球还是变化球?

离完结还有三次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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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离开前厅,顺着足迹追踪下去,却在医务室和赤井的房间都接连碰壁。足迹最后断在赤井房门前,他敲门但没有人应声。他有些漫无目的地在冷冷清清的走廊里溜达,决定把周围能在室内吸烟的场所都踩个点。如果还是找不到,那么他会说服自己回去睡觉。

大楼里多数公共设施的照明都彻夜不息,但这不应该包括厨房。有人忘记关灯了吗?他狐疑地朝有细微光线透出的餐厅深处走去,听到窸窸窣窣的纸袋撕拉声,金属餐具轻轻撞击着瓷器。看样子是有错过了餐点的学员在吃宵夜,他几乎毫无考虑地推开虚掩着的门缝。

正倚在不锈钢制的灶台旁,低头奋力用牙撕咬着手中半根法式长棍的赤井抬起眼,他们的视线对上了。降谷有点发愣,直到赤井先泰然自若地向他打了招呼(他勉强能分辨出那口齿不清的几个音节是“降谷君”),他才慢慢地松开门把手。错过餐点又体力消耗巨大的人,确实没错。

降谷不为人知地松了口气。

 

“想不到你躲在这里偷吃。”他走过去,靠在赤井对面的流理台上,其实也没多远距离,他一弯腰就可以伸手够到赤井放在身边的汤碗。他端过来用汤勺拨弄了一下,奶黄色的速溶玉米浓汤表面漂浮着一层黑乎乎的不明物体,呛得他即刻要打个喷嚏。“这是什么?全是黑胡椒?”他皱着眉问。

“驱寒的。”对方嚼着面包面不改色。

降谷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还有味觉:“我以为你在工藤家天天煮炖菜煮得不亦乐乎。”

赤井从裹着的毯子下伸出左手向他摊平,掌心被一层纱布横截断开。“不能沾水。”他解释道,而降谷笼住他的手背,稍稍左右翻转着,在不算明亮的光线下看到他小臂静脉上的注射针孔。“打过缓释剂了?”他问。赤井再怎么善于隐忍,毕竟背着一个发情中的Omega走了近三个小时。而且外面的山路泥泞湿滑,他很有可能是用登山绳把对方紧紧绑在了自己背上,想不被撩起来也难。

“是,”赤井把手抽回去,似笑非笑地挑起眼皮瞅他一眼:“药效还没完全起来,经不起你招我。”

降谷“咣”地把汤碗往水槽里一放。“我也饿了,煮锅汤我就走。”

 

他嫌赤井站在煤气灶旁碍事,让他带着他的法棍自己找别的地方站。降谷卷起袖口,在冰箱里找到充足的蔬菜,还有一小锅炖烂了的牛肉。处理原材料是平时做惯的事,他洗洗切切的手脚很利落,连绵不绝的剁刀声之后就把切成丁的洋葱扔进加热的平底锅里煎,然后是胡萝卜西红柿块,加罗勒叶、番茄酱和水,盖上盖子等水沸腾。

他回头看一眼,以为赤井会在他身后继续啃面包或者随便干点什么别的,但是没有。赤井已经解开了他身上那条驼色的羊毛毯子,露出下面穿着的黑色圆领针织衫。他若有所思地望着降谷的背影,即使被抓个正着也只是明目张胆地眨了眨眼睛。

“什么事?”他明知故问,头向左边偏了偏的时候赤井也跟着向左,似乎执意要寻他的瞳孔。

“我在想,”他顿一顿,垂下眼睛往手心一瞥,这个眼神杀人于无形,“你知道多少了。”

降谷转过身去,讶然地挑高眉:“是你让玛丽安告诉我的?”他等于间接承认了。赤井笑了一下,唇角停在一个恰到好处、不让人觉得他过分得意的弧度。

“没有这个必要。我了解玛丽安,也了解你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脾气。”他安静地回应道,“在这里也只有玛丽安能告诉你那些了,如果我不想让你知道,在你来之前我就会提醒她。”

降谷轻轻地哼了一声:“你还有很多不想让我知道的事吗?”

“你还想知道我很多事的话,为什么不来问我本人呢?”他不置可否地说。天知道降谷不需要他再用一个问题去回答另一个问题了,他转回身,手掌按在锅盖柄上等水煮开,那在他掌心下蠢蠢欲动。

 

水在滚沸。他把剩下的材料一股脑全扔进锅,加入调味料,转成小火。还有五分钟的时间,他上了一个闹钟。

这是拖延已久的对峙。他和赤井,他们似乎一次又一次被命运安排着回到同一个地方,终于劫数难逃。但降谷知道他每一次都可以选择截然不同的方向,今天也是一样。

他不认为他还该继续。他怕自己不懂赤井,也怕自己太懂他。他很清楚可能的后果是什么,结果无非是沦陷或者失望。但今天他会选择问下去。

他把汤勺放在一旁,转向赤井。对方的视线依然胶着在他身上。他在等,好像有永远取之不竭的耐心。于是降谷想他是不是一直在等。

“你在等什么呢?”他喃喃自语地脱口而出,双手撑着身体两侧的桌沿,感觉自己非得牢牢握住什么。“像俄罗斯人那样,等你的‘命中注定’吗?”

赤井流露出不解的神色。于是降谷简单地转述了杰西卡告诉过他的话。赤井好笑似地摇头,说他不信世上有命中注定。

他沉默了一会儿,用来整理思绪,却让降谷等得手心出汗。然后他问:“你想知道过去的原因,还是现在?”

降谷不明所以,用来下定决心的语速很急促:“如果你愿意都说。”

赤井深深看他一眼。

“我正式加入FBI之前,在空军特种部队待过两年,我想你一定知道。”降谷点了点头。“那时候我还很年轻,二十岁出头,去美国也才不过几年,在军队里很少有机会接触到Omega,也没有人告诉过我他们处理热潮期的方式。我想那都是隐私,我没有必要多问。”

“到部队的第二个星期,有天凌晨长官突然进入我们宿舍。他说有个Omega现在进入了热潮期,用例行公事的口吻问我们有没有人自愿临时标记他。”

“我对自己听到的简直难以置信。但更可怕的是,我的五个室友全都毫不迟疑地在第一时间举起了手。比起响应请求,我更觉得他们是在坚定地服从什么只有我不知道的命令。我站在他们中间,是唯一一个没有举手的人。我的长官也盯着我,那几秒钟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力,我至今都记忆犹新。当时我觉得他们都疯了,或者反而是我缺失了什么,我无法确定。”

“但当我们之中的一个人被选定,长官将他带走以后,我其他的室友个个都显而易见地松了一口气。我们谁都没有谈论这件事,一言不发地回到自己的床上去。后半夜他们睡得很香,而我一整晚都没有睡着。我想自己不可能被同化成这样的人,我也不想要成为这样的人。”

降谷未曾设想过赤井会坦诚到这个地步。他静静地听,答案逐渐鲜明。这个世界上确实有一种可计量的献身精神,能让人忽视事物的本质,忘记违心屈从的艰难,不问缘由地将自己的选择置于其上。随波逐流会让日子变得轻松许多。

“这种想法说的高尚些,是信念;说的直白些,不过是出于我的个人好恶而已。”他抬起眼看降谷,不以为然地笑了一声。“所以,我从过去到现在都在坚持的这一切,或许只是因为我不想标记自己不喜欢的人罢了。”

降谷听得清,心脏的节拍比平时落得缓慢而沉重。“这是以前的事。那后来呢?”

赤井看进他眼睛里去。他的瞳仁一尘不染,明明是沉甸甸的冷清色系,却热得像要烫进他五脏六腑。他的声音低切而温柔:“后来,坚持不想要Alpha的是你。”

 

他花了几秒整理这个句子,又花了几秒理解它。

降谷登时动弹不得,说不出话来。他小心翼翼地呼吸,胸口几乎就要隐隐作痛起来。他笔直地看着赤井,用目光审视他,质询他,想寻找哪怕一丝破绽,但赤井无懈可击。

那么多有迹可循的征兆,他一直在找的结局终于从正面撞上了他自己。

手机闹钟响起来,降谷措手不及,整个人抖了一下。他背身关掉火,把锅盖掀开,意式番茄浓汤的热气合着香气蒸上来,他愈发头昏脑涨。他把锅从炉子上端下来,然后磨磨蹭蹭地舀汤,盛了两碗才罢休。他自顾不暇,没想过这同时也是在消耗和折磨赤井。

他为自己脑子里所有软弱的念头而震惊,没有一个念头比赤井想要他更令他感觉不堪一击。

降谷收拾好表情和情绪,转过身把其中一碗汤递给赤井。指尖相触时他差一点打掉了碗。

“你何尝不总是在曲解我的意思?”他迫切地吞咽下一个叹息。“只因为我不想要Alpha,就代表我不想要一个合适的伴侣吗?”

 

+

他没有在寻求一个Alpha,不代表他没有在寻求某个人。而这世上有太多他不想要的某人了,赤井却一定不是其中之一。因此他必须仔细考虑一下……这是真的吗?

他从来不想要赤井在热潮期中标记他,过去这么多年,他没有对别人也没有对自己说谎。

在昨天之前他从未想过这一切。昨天他坚信自己在走的道路虽然孤独但是正确,昨天他还没有意识到赤井总是投向他的目光,昨天他的防御系统还未土崩瓦解;今天他在不可自拔地沦陷;明天他将失去所有抵抗的力气。

他在摇摇欲坠,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爱情降临在他身上的方式仿佛患上热病。起初只是几声咳嗽,直到他咳得肋骨发疼,胸腔犹如被千刀万剐。他开始发起高烧,冷得打颤却又热得发汗,呼出的气息灼热如火,心脏像在焚烧那样使他无法呼吸。降谷担心他的病症再也不会好转。

“你来看看这个。”赤井站在他身侧,弯下腰把手机屏幕凑到他眼前。降谷努力识别着他所说的内容,可对方靠得太近,前额若有似无地拂过他的刘海,降谷甚至不敢随便扭头。他向后缩了缩脖子。

赤井偏过头看他一眼,嘴角有个促狭的笑。他就是故意的。

降谷想要瞪他,想要推开他起身离开。但对方身上的烟草味肆无忌惮地传过来,他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那样,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完蛋。

明天他的想法不会改变,任何事实都不会改变。明天他将走得太远,再也不能回头。他闭上眼睛,感觉到若隐若现的恐惧伴随着期待冲刷过他的血管。

他最终会丢盔卸甲,束手就擒的,降谷失魂落魄地想。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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