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跟大家分享一个表情先：

最近更这么勤快是因为后面一周又不太可能更新了哈哈哈，死线啊死线（。

大银弹和那个女的真的没什么，放心

23.

以防他之前形容得不够仔细，理查德夫人确实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

他和赤井坐在会客室的长沙发上等待，当中隔着半个人的安全距离，既不显得过分疏离，也不会亲密到令旁人不适。有侍者上过红茶，赤井没有动，所以他也没有动。

然后他看到理查德夫人从门口走进来。

与世人一般印象中西方女性锋利而具有攻击性的美不同，她的美古典而厚重：典型的鹅蛋脸，迷茫而沉郁的圆眼睛，精致的菱角型嘴唇，唇峰微微隆起。她挽起了沙金色的长发，着一身黑裙，皮肤被衬得更白，但是那种不透明的温润瓷白，连颈中价值不菲的珍珠项链都不能分去丝毫光辉。

她孤身而来，目光不自觉投来一瞥，带着沉沉的思虑和忧伤，使她显得更加落落寡欢和楚楚可怜。

她确实非常美丽，即使对于安室来说过于女性化了些，但没有人能否认这一点。

她站定在赤井面前。安室早已跟着赤井站起身来。

“秀。”她这么称呼他，声线沙哑而婉转，这一声听上去便显得余韵悠长。安室想她是不是能把每个人的名字都叫出这种韵味来，纯粹出于好奇。

她先向赤井伸出左手。而赤井只是伸手拢住她四指，飞快地握了握，便把手抽了回去。

“理查德夫人。”他说。

“安娜，拜托。”她委屈地说，眼眶中迅速地凝结起水汽。“你来我就能安心了。”她的嗓音颤抖，随后情不自禁地从喉咙中发出一小声呜咽，顺势将额头靠在了赤井的右肩前。

安室将手抱在胸前，看好戏似地挑了挑眉。

赤井摊开双手，无言以对地看向安室，意思是叫他做点什么。安室明白他的意思，但故意对他做了个“看时机”的口型。

他在心里默数了大约二十秒，觉得差不多了，才重重地咳了一声，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理查德夫人这才从赤井胸前抬起头，向后退了一步，恍如从梦中醒来。侍者向她递来手巾，在她拭着泪的同时，安室靠近赤井，抬起右手轻握在对方手肘处。

她收拾好情绪，将目光投向安室，眼珠上下转动，不动声色地端详着他。安室这两天早已习惯了别人的这种眼神，也不觉得心虚。“抱歉，我猜你是……？”

安室礼貌地握住她的手。

“我是他的人类。”

“他是我的人类。”

他和赤井异口同声地回答完，心照不宣地相互看了一眼。

理查德夫人一怔，继而微笑道：“我看到你们已经连结得很好了。”

24. 

坐下以后理查德夫人似乎还想问他什么，但赤井截过了她的话头。

“你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安娜，我们长话短说。”他以非常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活像FBI调查员。“理查德的死我很抱歉，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理查德夫人郁郁地叹了口气。“我能抽支烟吗？”她问。

安室片刻后才意识到她在问的并不是赤井，而是自己。这时他用余光看到赤井也从夹克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

他立即反应过来：“我当然不介意，请便。”

理查德夫人从咖啡桌上的银质烟盒里挑出一支女士烟，身后便有侍者掏出打火机替她点烟。另一侧他身边的赤井将烟衔在嘴里后，只是偏过头盯着他直瞧。安室看向他时，他仅仅用眼神示意桌上的火柴盒。

安室几乎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认真的？

赤井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恶趣味。一点亏也吃不得。

安室拿过火柴盒，擦亮其中一根，然后向赤井挪了挪，倾过身去替他点烟。吸血鬼稍稍弯下颈子，低头去就他护在掌心的一小簇火苗。安室瞧着他，垂下眼时男人的睫毛很长，在火光的跳动中往下眼睑投去一片乌青色的阴影。

烟头亮起星火，而赤井透过睫毛的阴影从下方挑视他。他的瞳孔深处埋着花火。

安室鼓起嘴唇吹熄了火苗，坐直身体，将火柴扔进烟灰缸里。

25. 

理查德夫人吐烟时微微扬起下颚，从下巴到脖子构成一条优雅的弧线。安室自己不抽烟，但不妨碍普通人分辨烟民的姿态美丑。漂亮且有气质的女人即便在吸烟时也同样令人赏心悦目。

“理查德喜欢登山，你也知道，”她轻轻掸了掸烟灰。“一个半月以前他独自去北欧登峰，之后便失去了联络。几天后救援人员在谷底找到了他的……尸体。警察说他从高处摔下来，浑身的骨头都断得差不多了，内脏被断骨贯穿，就这么流干了血。”

这听起来……是一种极其折磨的死亡方式，安室忍不住蹙起眉心。他知道他们不把受伤当一回事，只要止血够快；但他不确定他们还有没有痛感。

赤井点了点头；安室已经知道他真正在意的并非这个。吸血鬼又掏出了那张断肢的照片，平放在理查德夫人面前。

“那你能告诉我，这又是怎么回事吗？”

理查德夫人拿起照片。她的眼眶里又开始泪眼迷蒙，她的肩膀轻轻发抖，她用左手掩住了嘴——可是她看起来并不十分惊讶。

“天啊，”她颤抖地低叹，“这是理查德的戒指。他们对他做了什么？”

“我以为理查德已经被安葬了，安娜。”赤井提醒道。

她再一次用手巾按了按眼角，双唇战栗地吐了口气。

“抱歉，秀，我应该尽早告诉你的，可我实在没有办法联系上你。”她凄凄楚楚地说。

安室瞥了一眼赤井，对方毫无所动。

“理查德的遗体早就失踪了，下葬的是一副空棺。”

26.

“你和理查德夫人是怎么认识的？”在回程的路上他问。

外面的气温依然很低，但车里打着暖气。车窗上开始结起一层水雾。

开车的男人眼都不眨。“理查德是我的朋友。他和安娜结婚之后我认识了她。”

“……就这样？”

“不然呢？”

安室撇过脸去，没再搭话，身体在座位上又往下滑了滑。

有人想把他当傻子糊弄，他也并不是特别介意让对方一直保持着这种错误的印象。彼此心知肚明就好。

失踪的遗体……他撑着头，模模糊糊地想。按照理查德夫人的说法，遗体是在大使馆停尸间消失不见的，她担心将此事闹大后会把先生是吸血鬼的事也声张出去，只得吃了这个哑巴亏，封严了大使馆相关人员的嘴，六神无主之下带着一副空棺材回国下葬。没有想到先生连死后都要被人肢解，在黑市上高价买卖。

这里面迷雾重重。遗体是怎么在大使馆被盗窃的？偷盗的人是否一早就知道理查德是吸血鬼？如果是的话，理查德的死因是否有蹊跷？他们为什么不用更加简单的方法杀死理查德，然后直接带走他的尸体？断肢的卖家又是谁，是否就是幕后主谋？地下拍卖会又是什么来头？

他们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这个地下拍卖会。车一开出宅邸，赤井就掏出一个翻盖手机，飞快地打着短信。安室问他在找谁，他只说在想办法搞到地下拍卖会的入场邀请函。

27. 

安室不知道他是为什么醒来的，就像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的。

他的眼睛半开半阖。面上有冷风拂过，但身体却一点也不觉得冷。他抬了抬手臂，发现从脖子下面盖着一件夹克外套。

赤井的外套。

安室向左边转过头去。

赤井单手打着方向盘，他将车开得很稳，车速不快。

男人的左手手肘搁在窗台上，衬衫袖口卷起。他脱了手套，泛白的指间还夹着一支点燃的烟，橘色的火光在他指缝跃动。许是因为在抽烟，他打开了一小半车窗。冷风就从那道缝隙里灌进来，安室能清楚地看到窗外的天空。

天上看不到几颗星星。黑暗深处一是轮新月。

安室就这么看着他。认识他已满24小时，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吸血鬼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仅仅是抿着嘴角，慵懒地吸烟的样子，显得有点冷。从侧面看过去，他吞吐烟雾的时候，狭长的眼角微眯，喉结的形状分明清楚。从烟头升起来的一点白烟还未聚拢，就被风吹散了。

安室自己不抽烟，但这不妨碍他欣赏。

在那间公寓里他没有找到任何其他人生活过的痕迹。这种状态不知维持了多久，可能是数十年？安室突然觉得他也许天生就该是个吸血鬼。他太合适了。

安室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虽然他已经醒了，但在赤井关窗前他不打算还给对方。

他一直等，等到赤井把那支烟抽完了，才开口说话。他自己也说不上是为什么。

“问你个问题，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安室说。他嗓子还没开，声音很低。

吸血鬼没什么反应，大约早就发现他醒了，还盯着他直愣愣地看。

“我介意的话，你就不问了？”他不答反问。

“可以不回答的。”安室补充道。他自己说话时呼出的白气在眼前漂浮着。

赤井摇摇头，他把车窗关上了。“你问吧。”

安室挪了挪身体，找了个能让头枕得更舒服的位置。

“你以前有过别的人类吗？”

说完他发现这话有点不太对。“别的”，好像赤井现在有。其实他自己不算。算了。

赤井说没有。

这个答案似乎在安室意料之内，又似乎不完全是。他真正想问的是：“为什么？”他承认他就是不怀好意，拐着弯地想套出点什么来。

“没有为什么。”赤井从眼角瞄了他一眼，安室突然发现自己心跳落了一拍。“原因你不都替我找过了吗？”

安室不再接口。不光是因为他自己之前的话已经把自己堵住了，而是因为他需要缓一口气。他很想反驳他“那为什么别人找得到你就不行”，但这句话好几次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知为何就是没有说出口。

他的双手在外套下面找到彼此，然后握在一起。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