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三:driftingisl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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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火] Faster Than Light 14

14.

 

转眼又是一周比赛日到。

气温适宜,阳光明媚。经过一段时间对新轮胎的摸索和适应后,两辆赛车的情况在周中逐渐回复常态,排位赛照例一二位带回。观众看台上覆盖着大面积的红黑色,简直将这里变成了STR的车队主场。车模姐姐们面对镜头一一笑靥如花,前凸后翘的身材令人大饱眼福。

一切看起来都如此正确而美好,直到主摄像师将镜头转向本场比赛的杆位出发者,世界冠军青峰大辉。于是全世界又一次一起目睹了这张意兴阑珊更甚以往的臭脸。

与之相反的是,他的新人搭档,火神大我的心情却意外地不错,好到他甚至做了一件以前从来不会去做的事——在赛前主动跟青峰搭话。

 

“怎么了青峰,浑身低气压的样子,想到今天的比赛紧张得一夜没睡吗?”火神从他的车组包围里脱身,一脸坏笑地挤兑他,露出一点点虎牙,饶是青峰戴着墨镜都顿觉被闪瞎。

青峰咬着吸管,抓紧时间在开赛前补充最后一点水分,声音听起来便有些咬牙切齿:“那是你吧,小学生。”

火神在赛前一向斗志高昂,这是青峰已经习以为常了的。但今天不知为何显得特别兴奋。跟吃错了药似的,青峰腹诽。看着就让人更加情绪恶劣。

临近比赛日的这几天,青峰的焦躁感愈发难以抑制。赛车的速度很好,排位赛成绩也一如往常。但偶尔有那么几个瞬间,青峰能感到他的赛车后轮完全失去了控制,虽然可能只有那么百分之几秒。在排位赛的最后一个计时圈里也是,他本可以做出更快的圈速,最后却只险胜火神0.1秒,以致这小子误以为和自己差距越拉越近,真是不爽。

他讨厌赛车失控的感觉,更别说在比赛中这种偏差足以酿成大祸。但在车组几次加班加点的检修之后,今吉最终向他保证赛车并没有显示出任何可以检测到的问题,也许他只是需要时间继续适应新型轮胎。若松这几天顶着两个熊猫似的黑眼圈,每每看到他就是一张青筋暴动要揍人的脸。要不是每次都有旁人在场,他其实很乐意和若松干上一架,利于双方发泄长期以来累积的压力。

 

“……搞不好会出事故。”他恶质地盯着火神,阴沉道。

“什么事故?为什么?”单细胞生物只能同时思考一件事,火神已全然忘了挑衅这回事,一派天然地扬起眉毛。

青峰(在墨镜下)斜他一眼,重新把吸管咬进嘴里。

“啧,运势这么背,搞不好真该相信一次那个神棍绿间的话。”他恶声恶气,“一定是车队搞来的那两个头盔怪人跟我犯冲。”

“头盔怪人?”火神想了想,一时满脸难以置信。“你说Daft Punk?”

“鬼知道他们还有名字。”

“白痴啊你,那是人家的标志啊。”火神语气夸张地揶揄他,“话说你居然不知道Daft Punk?你得有多土鳖啊。”

青峰冷笑,用他能想到最不屑的声音嗤之以鼻。

“得了,改天我借你他们的新专辑,我可是他们的粉丝。”他说着,把一直小心抱在手上的头盔捧到青峰眼前。青峰多看了几眼,这才注意到他的头盔顶部多了个黑色油性笔的签名。“刚才我还请他们给我签了名,不过黑子说这样在直播中拍到有广告嫌疑,只能用备用头盔。真是太可惜了。”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更火大了。

青峰从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这声音比他过去的任何一次听起来都更绝色。

“饶了他们吧,待在你这个万年老二的菜鸟头上,简直是最棒的负面广告。”

“你说什么?!”一点就着,通常运转。

“那就为了怪人们,加油超过我吧。”意识到这个问题可能又将成为死循环,青峰难得聪明了一回,截断话题。他站直靠在围栏上的上半身,往赛车的方向走去。

火神在他身后呲牙咧嘴,顺便狠狠地瞪他几眼。

……你才是不折不扣的怪人呢,混蛋。

 

直到比赛事故真的发生之后,火神才意识到,也许在某方面他真的错怪了青峰。

开局一切顺利,在第三位发车的黄濑的冲击下,青峰和火神依然各自保住了位置。虽然火神在第一次进站时浪费了一小些时间,导致在站内被黄濑cut off,但这差距微乎其微,出站后他仍能紧咬在黄濑身后,同时前方的青峰也没能甩开他们,随时都还有反扑的机会。

这种希望一直维持到比赛第42圈,将近第二次进站时间,也到了新换轮胎的临界点。

事故就是这么突如其来。正在场上局势稳定,风平浪静的时候,跟在黄濑身后的火神亲眼目睹前方青峰的赛车在一个高速弯角,毫无征兆地以每小时两百多公里的速度,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赛道,紧接着笔直地撞上了轮胎墙。

不,这已经不能称之为撞了,包括坐在驾驶舱的青峰本人,他的半个车身都扎进了轮胎墙中。

整个事故大约只历时一秒。

赛车扬起了缓冲区的大片沙石,纷纷扬扬地顺风弥漫在赛道上。火神驾驶着自己的赛车,紧贴着黄濑穿过了这片铺天盖地的沙雾。

而这也仅需要一秒。他甚至来不及反应。

 

他的手脚还在机械地驾驶赛车,他的眼睛还在本能地观测仪表盘,但是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What the hell?! 火神想,他只能想。

将近两年以来青峰的第一次比赛事故。他不敢相信十几秒前自己所看到的,几乎以为还在梦中。

 

迅速冷静下来之后,他接到了黑子的无线电呼叫:“火神君?火神君?”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甫一开口,竟听出自己的声音有点抖,连忙暗自吸一口气强压下来。

“黑子?怎么了,青峰怎么回事?”

“现在不清楚,今吉前辈还在尝试跟他联络。现在黄濑君上升到第一,火神君也回到第二了。很快会有安全车出动,届时我们将趁机完成第二次进站,请做好准备。”黑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试图将这份无论何时都临危不乱的镇定通过声音传递给火神。

“那,青峰退赛了?”从自己的耳朵听起来,他的声音有些别扭的怪异。

“多半吧。青峰君的车头损毁很严重。”

火神在心里叹了口气。“好……我明白了。”

 

黑子正准备结束通讯,这时火神刚好回到事故发生地点附近,却在这时眼尖地在青峰的赛车残骸边看到了……一辆救护车?!

“等等黑子!”他连按几下通讯按钮,“救护车是怎么回事!青峰受伤了吗?”

这下轮到黑子叹气了。

“火神君,要是能答应我集中注意力,不被青峰君的事故分心的话,就可以告诉你。”

从他没有起伏的语调中,火神能隐隐听出一丝不悦,不免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心虚。“抱、抱歉。我保证。”

“刚撞墙后的几十秒内无线电系统正常,青峰君却无法回应今吉的前辈的通讯。考虑到也许是青峰君失去意识了,于是车队紧急请求救护车出动。刚才根据医护人员的回报,青峰君清醒着,意识很清晰,没有任何外伤。现在正在想办法把青峰君从车里弄出来,送到医院做进一步诊断。”

火神长出一口气。“没受伤就好。Thank you,黑子。”

“放心吧火神君,青峰君才不是那么随随便便就被老天收拾得了的人物。”黑子的声音柔和起来,“现在火神君,请你继续专注在比赛上吧。青峰君有紧急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VIP病房空间足够宽敞,简直开个Party都绰绰有余。前来探病的客人也不多,毕竟病人平时的人缘不怎么样。但有赤司所在的地方,没有感受到空气中无言紧绷的压迫力的,大约只有以大字型躺在床上,把小麻衣写真搁在肚皮上的病人本人。

“赤司,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青峰用两根手指拈着,翻了一页写真,“才进来几个小时我就无聊得受不了了。我又没断胳膊断腿,为什么要住院?放我出去啦。”

赤司面无表情,站在床尾居高临下地睨视他。

“轻微脑震荡,留院观察五天。”他用指节敲了敲挂在床尾的病历。“你给我老实待着。”

“啧,听他们胡扯,老子只是晕了十几秒,有点头晕外加失去事故记忆而已,明天就好了。”他又翻了一页杂志。

赤司丝毫不为所动。

“另外,医生认为你的大脑在两周之内最好不要遭受第二次强烈冲击,建议你在这期间内停止一切剧烈活动。下周的比赛你停赛一场,我会找良来代替你。”赤司淡定得好像在讨论“新送的便当里没有汤豆腐,下次另找一家有汤豆腐的补上”。

青峰瞪大眼睛,手上的小麻衣啪嗒一声掉回他肚皮上。他用手肘支撑,努力向上挪了挪身体:“开什么玩笑?!两周?!停赛?!有人问过我的意见没有?!”

赤司闻言扬起下巴,略微眯起眼睛。顿时室温又下降两度,包括青峰除去黑子以外全体在场人员都开始装作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什么地方。

“大辉,注意照看好你的身体状况。如果你自己做不到的话,在你的合同期限内,只能由作为车队经理的我代为监督了。”他若无其事地微笑着,青峰一时噤声,最后也不敢反抗,用咂嘴来表达不满。

 

“关于你的事故原因,我们现在还没有足够的数据进行分析。回去之后我们将搜集和分析当时的胎压情况,初步判断是轮胎结构性的爆胎问题。有结果后我们会对赛车进行升级,必要的话,你的调教数据我会让今吉他们参考火神。”

“随便吧。”青峰心有戚戚,无心再看巨乳,把写真往床头柜一扔。“既然未来两周都不用比赛训练了,我是不是可以吃我想吃的任何东西了?那个,五月,下次来的时候给我带点烤肉啊蛋包饭啊文字烧什么的,啊,再带两打啤酒——”

在桃井“我去哪里给你找这些啊!”的驳回前,赤司率先用眼神截住了青峰自说自话的解禁令:“你是养病,不是休假。两周后是想加倍训练量来调整你的脂肪率吗?”赤司的眼风冷冷地刮向一边的桃井。“五月,不要让我通知医务人员,检查你来探病的随身物品。”

“不会给他送啦!赤司君好可怕哦!”桃井大叫。

赤司又交代了几句,低头看了看表说你该休息了,往两边使了个眼色,大家便自主自动自觉向门外移动。赤司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关上门前他站在门边,若有所思地盯着青峰,直盯得他浑身发毛。

“难得有这么多时间,别浪费了。多动动你的脑子,我给你的时限快到了。”

 

青峰看着赤司掩上门,确保赤司不会听见后小声嘟囔了句“跟我妈一样啰嗦”,刚想往回躺下,余光一瞟,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不,这就是显而易见到无法忽视的不对……

“喂火神,你站在那里发什么呆啊,赤司说回去了没听到吗?”他没什么好气地冲名义上前来探望,却从头到尾站在门边一声不吭的火神喊。

火神愣愣地抬起头,朝他看了一眼,又望了望四周,露出一派茫然的表情。“怎么都已经走了?”他摘下耳麦,冲青峰指了指,用毫无专业可言的传销口吻道:“Daft Punk的新专辑真是太棒了,要我借给你吗?我有下载电子版。”

青峰额上青筋浮动,忍无可忍地随手抓起身边一个枕头往他头上扔:“你小子到底来干嘛的啊!”

火神稳稳当当的接住:“呃……探病?”

他把耳机挂在脖子上,像抱着大布娃娃把那个枕头抱在身前,看起来就像个特大号的孩子。“还有,就是来跟你说一声。这次是意外事故,所以跟上次的情况相同,不能算在我们的赌约里。”

青峰百无聊赖地撇嘴。“就这个?知道了。”

“哦。”他走到床前把枕头塞在青峰身边。“那我就走了,看到你还活蹦乱跳的就好。”

青峰哼了哼。火神没再说什么,转身便开门走了。青峰目送他走,竟然连一眼都没回头看过,不由恨恨:“混账小子,知道什么叫探病吗……!”

 

火神走后,空荡荡的房间里彻底安静。青峰并不喜欢过分寂静,他从床头柜上的写真底下掏出电视遥控器,知道对医院拥有成人付费频道不能报以期望,只能找找现在是否有EF或者NBA的比赛重播了。

天不遂人愿,体育频道的本场EF比赛重播已经将近结束,正播到赛后记者发布会,冠军黄濑刚好结束回答时间。没出息,他看着坐在一边补充运动型饮料的火神想,我不在居然都拿不到冠军,还输给黄濑那个家伙。

他本想换台,但记者向火神提问时,他鬼使神差地没有按下按键。

他看着火神飞扬的眼角和眉毛温顺而苦恼地垂下,听见他相对平时柔和的声音说:“青峰的事故真的令我非常担心。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当时就能停止比赛。我还没能和车队取得进一步联系,不清楚现在他的情况如何。希望他一切都好。”

这家伙……

青峰动了动嘴唇,慢慢蜷起放在遥控器按键上的食指,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

 

门的另一边,穿过医院走廊的火神重新戴上了耳机,将原本什么设备也没有连接的另一头接上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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